我一些朋友很羨慕我的工作,因為可以看很多書。我們都是懷抱著這樣美麗的憧憬踏進這一行的,也的確「看到」了很多很有趣的書,唉,這就說到痛處了,上班時我們是不可能有時間看書的。但是,工作需要我們大量閱讀,而且就像酒精中毒的酒鬼一樣,碰到一本好書就像發現一瓶上好的陳年single malt威士忌,非一飲而盡不可。於是,我們尋找時間的縫隙,在其中埋首閱讀。
比如,有所謂的「三上」閱讀法:車上、床上、廁上。我是這方法的忠誠實踐者,而且還發展出自己的次理論,也就是,廁上讀企管書(只有這時候才讀得下去),床上讀散文、隨筆或詩(行雲流水般的文字有助睡眠,詩的語言可以創造美麗的夢境),車上讀小說。其中,我要大力推廣在車上讀小說。
我的《達文西密碼》就是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,在捷運和公車上,包含等車的時間,讀完的;喔,不,還得加上在忠孝復興站轉板南線時走那條長長的電扶梯的時間。這本小說有三條敘事線,交叉進行,每一章交代一條軸線,每一章的篇幅都不長,坐一段捷運就可以讀完一章;漸漸地,三條線彼此開始掛勾串聯,小說的佈局架構於焉浮現,而我就像誤入蜘蛛網上的小蟲子,深陷其中,欲罷不能,有時進了辦公室或回到了家仍不忍釋卷,那種痛快的感覺至今仍令人回味!
去年讀《追風箏的孩子》時,也有類似的奇妙經驗。一個星期日的午飯過後,心血來潮想去海邊,無奈一上了高速公路就碰到了可怕的大塞車,動彈不得,幸好我隨身總是帶著一本書,於是開始讀了起來。那也是一個酷熱的天氣,強烈的陽光透過車窗無情地潑灑在我身上,但是內在的我卻在打顫,在阿富汗的一個小城市,一個颳著風、晴朗冷冽的天氣,五彩繽紛的各式風箏在天空中飛舞,兩個原本情同手足的小男孩卻從此咫尺天涯……。閱讀的過程中,我數度鼻酸、哽咽、甚至流下淚來,完全忘記這是一趟掃興的出遊;淚水乾了,小說也讀完了,有一些奇怪的感覺,但說不清楚是什麼。希臘神話裡有一個蛇髮女妖梅杜莎,誰要和她面對面,就會變成石頭;天神普羅米修斯接受挑戰要去取她的首級,他用一面鏡子反射梅杜莎的身影,避開和她打照面的任何可能性,成功殺死了她。義大利作家卡爾維諾曾經引喻梅杜莎為現實,直觀現實使人石化,使人沉重,而文學家與詩人拒絕直視現實,透過想像的轉化,一如普羅米修斯透過鏡子看到的梅杜莎,揭露輕盈與無形的可能。
讀小說就像是拿一面鏡子折射現實,原本看不到的,看到了,原本難以承受的,也彷若無物。現代生活如此悲苦,只有讀小說才能獲得療癒。

很難想像《納尼亞》和《為什麼男人愛劈腿,女人愛嘮叨?》有關連吧!?一本是兒童奇幻經典,一本是近年暢銷的兩性關係系列最新的一本。今天下午我在網路上看到後面這本書,內容簡介裡說到,男人和女人在一起,心裡想的只有「上床、上床、上床」這件事,不由得想起《納尼亞》中《磨法師的外甥》裡的那位荒唐魔法師。
C.S. Lewis在北愛爾蘭度過快樂的童年,大學主修希臘、拉丁、和英國文學,也鑽研神學,一輩子教書做研究,專業著作不少。當朋友知道他想寫童書時,都紛紛勸他打退堂鼓,因為這有損他學術的聲譽,C.S. Lewis置之不理。
有一個美國小男孩在1957年時寫信給C.S. Lewis,請他建議這七本書的閱讀順序,因為他的母親認為應該按出版順序讀,也就是應該先讀《獅子.女巫.魔衣櫥》,但是他認為應該按納尼亞王國的歷史順序來讀,先讀《魔法師的外甥》才對。C.S. Lewis比較同意小男孩的看法,但是他也說,他同時間東寫一點,西寫一點,他自己也根本搞不清楚順序這回事,因此他建議完全不要管順序,高興讀哪一本就讀哪一本。

